堿老化對絲(si) 織物結構及穩定同位素比值的影響
摘要
穩定同位素技術因具有示蹤指示、快速檢測及結果準確等優(you) 點被應用於(yu) 紡織品溯源。為(wei) 了還原能追溯到產(chan) 地的古代絲(si) 織品的同位素特征,研究老化過程中絲(si) 織品同位素的變化情況至關(guan) 重要。本文通過對絲(si) 織品進行堿老化,觀測絲(si) 織品中絲(si) 纖維的形貌結構變化和輕穩定同位素比值變化。結果顯示,堿老化會(hui) 使得絲(si) 織品中絲(si) 纖維的排列變得鬆散,表麵變得粗糙並伴隨有斷裂現象,同時結晶度降低。這些現象伴隨著絲(si) 織品穩定同位素的變化,發現老化絲(si) 織品中的氫、碳和氮的重同位素趨向富集,而氧穩定同位素的變化及規律性相對不明顯。
作者: 何宇傑1a, 彭誌勤1b, 賈麗(li) 玲2, 夏潤濤1a, 周 暘2, 焦金鵬1a, 黃 駒1a
作者簡介: 何宇傑(1996-),男,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為(wei) 文物保護材料的研究。
( 1.浙江理工大學 a.材料科學與(yu) 工程學院; b.紡織纖維材料與(yu) 加工技術國家地方聯合工程實驗室,杭州 ;2.中國絲(si) 綢博物館,杭州 )
中國有著悠久的絲(si) 織品文化曆史[1]。貫穿亞(ya) 歐大陸的絲(si) 綢之路成為(wei) 了東(dong) 西方交流政治、經濟、藝術和文化的橋梁,而絲(si) 織品則是ZJ代表性的商品之一[2-3]。在絲(si) 綢之路上出土的絲(si) 織品年代久遠、產(chan) 地豐(feng) 富、數量繁多。蠶絲(si) 纖維是絲(si) 織品的主要組成成分,這是一種動物蛋白質纖維,極易受到墓葬中各種因素如光照、溫濕度、微生物、環境酸堿性等的影響[4-5],從(cong) 而使得絲(si) 織品文物在出土時難以保存完整,大多以碎片、泥化、灰化等微痕跡的形式存在[6]。因此,對於(yu) 如何鑒別絲(si) 織品文物,判斷其來源成為(wei) 了亟待解決(jue) 的難題。近年來,同位素技術發展迅速,逐漸成為(wei) 紡織品溯源的主流技術之一[7-9]。
同位素技術已廣泛應用於(yu) 生物學、食品科學、水文地質學等研究領域[10-13],比如大米[14]、肉類[15-16]、海洋產(chan) 品[17]等產(chan) 地溯源。近年來,同位素技術已應用於(yu) 紡織品考古領域。2009年Frei等[18]研究了鍶同位素在丹麥鐵器時代的紡織品文物中的應用,表明了鍶同位素示蹤係統作為(wei) 一種DT的方法可能適用於(yu) 考古紡織品和其他有機物纖維的起源。2014年Knallar等[19]報道發現陝西法門寺出土的唐代絲(si) 織品文物輕穩定同位素有差異,雖然文中不見具體(ti) 數據分析,但他們(men) 認為(wei) 結合曆史資料,可能可以用同位素技術判斷絲(si) 織品原料來自不同產(chan) 地。2017年吳曼琳等[20]綜述了鍶同位素溯源在古代紡織品領域的應用,提出了鍶同位素溯源的局限性和不確定性。2018年韓麗(li) 華等[21]研究了穩定同位素在蠶繭繭層及絲(si) 織品中的差異,發現光、濕老化會(hui) 對絲(si) 織品中穩定同位素比值產(chan) 生影響。
埋藏環境中的酸堿性條件對於(yu) 絲(si) 織品的存留具有較大的影響,其中,堿性溶液對於(yu) 絲(si) 織品的破壞尤為(wei) 嚴(yan) 重。本文利用一定時間的強堿處理來人工加速老化絲(si) 織品,模擬絲(si) 織品文物長時間受較為(wei) 緩和堿性條件影響下可能的狀態,研究絲(si) 織品在強堿條件下老化至不同程度時的形貌結構狀態及輕穩定同位素比值變化情況。通過分析歸納堿老化影響下絲(si) 織品同位素的變化規律,可以為(wei) 絲(si) 織品文物溯源時排除老化的影響、進行合理數據校正提供一定的科學依據。
材料與(yu) 方法
1.1 實驗材料和主要儀(yi) 器設備
34.45 g/m²真絲(si) 電力紡(杭州富絲(si) 工貿有限公司),分析純AR無水乙醇(杭州高晶精細化工有限公司),分析純AR氫氧化鈉(天津市永大化學試劑有限公司)。
MAT-253型穩定同位素比質譜儀(yi) 、Flash 2000HT型元素分析儀(yi) (Thermo Scientific,USA),PHOENIX型熱表麵電離質譜儀(yi) (PHOENIX,German),TBS1-8DI基礎型實驗室純水機(金牌娱乐下载),PHS-25台式精密酸度計(上海雷磁儀(yi) 器廠)。
1.2 老化樣品製備
將絲(si) 織品裁剪成15 cm×15 cm的布塊,先用無水乙醇和水的混合溶液(體(ti) 積比1︰1)浸泡清洗,隨後用去離子水清洗3次。將布塊浸泡在質量分數為(wei) 5%的NaOH溶液下,置於(yu) 50 ℃、相對濕度50%的恒溫恒濕箱中。每隔1 h取出一次絲(si) 織品樣品,直至絲(si) 織品老化成碎片狀,然後在50 ℃的烘箱中低溫烘幹,放在密封幹燥的環境中待測。
1.3 穩定同位素比值的檢測
檢測前,對所有樣品進行預處理。用酒精消毒過的剪子,在布條上裁剪出2 mm×2 mm的小布塊。
碳氮穩定同位素比值檢測:用鑷子夾取裁剪好的小布塊,封裝在錫杯中,在氦氣吹掃流量200 mL/min的條件下,樣品被載入960 ℃的燃燒爐中,樣品中的碳元素轉化為(wei) 純淨的CO₂,而氮元素會(hui) 轉化為(wei) 純淨的N₂,再經過恒溫50 ℃的氣相色譜柱和Conflo Ⅳ型稀釋儀(yi) ,最後通過MAT-253型穩定同位素比質譜儀(yi) 進行檢測。
氫氧穩定同位素比值檢測:用鑷子夾取裁剪好的小布塊,緊密封裝在銀杯中,放置於(yu) Flash 2000HT型元素分析儀(yi) 樣品盤中,樣品在1 380 ℃條件下裂解反應形成H₂和CO,經過恒溫50 ℃的氣相色譜柱分離,隨後經過Conflo Ⅳ型稀釋儀(yi) ,最後在MAT-253型穩定同位素比質譜儀(yi) 進行檢測。在分析過程中,每8個(ge) 樣品穿插1個(ge) 實驗室標樣進行校正;儀(yi) 器長期標準偏差為(wei) 0.02‰。測試過程中的載氣為(wei) 氦氣,載氣的流速為(wei) 100 mL/min。碳氮穩定同位素測試的參考氣體(ti) 為(wei) CO₂和N₂,氫氧穩定同位素測試的參考氣體(ti) 為(wei) H₂和CO。在分析過程中,采用國際標樣IAEA-CH7、IAEA-600、IAEA-601和IAEA-310。測試得到的數據按下式進行計算:
(1)
式中:X表示某一元素的重同位素原子豐(feng) 度;R表示某種元素的重同位素豐(feng) 度和輕同位素豐(feng) 度之比,例如²H/¹H、¹⁸O/¹⁶O、¹⁵N/¹⁴N和¹³C/¹²C。²H和18O的國際標準參考V-SMOW,¹³C和¹⁵N的國際標準參考V-PDB。
結果與(yu) 分析
2.1 形貌變化
圖1為(wei) 堿老化處理4 h的絲(si) 織品和未處理對照絲(si) 織品樣品的SEM圖。從(cong) 圖1可以看出,未經過處理的絲(si) 織品樣品在放大100倍的條件下,能清楚地看到絲(si) 纖維整齊而緊密交織在一起;放大2 000倍後,能看到絲(si) 纖維的表麵十分光滑。經過堿老化處理的絲(si) 織品樣品在放大100倍的條件下,可以看到絲(si) 纖維的排列變得鬆散;放大2 000倍後,發現絲(si) 纖維的表麵被堿液腐蝕而變得粗糙,並且伴隨有嚴(yan) 重的斷裂現象。這是由於(yu) 絲(si) 纖維中蛋白質分子中肽鏈受到堿液水解老化,導致絲(si) 纖維出現裂隙,嚴(yan) 重時發生斷裂。
圖1 堿老化處理4h的絲(si) 織品和未處理對照絲(si) 織品樣品的SEM圖
Fig.1 SEM images of silk fibers from silk fabrics after 4 h alkaline aging and those from control samples
2.2 紅外光譜分析
蠶絲(si) 纖維的紅外吸收峰目前已經有了較為(wei) 明確的歸屬,普遍認為(wei) 在3 300~3 290 cm⁻¹處有—NH伸縮振動產(chan) 生的特征吸收譜帶;2 978 cm⁻¹和2 930 cm⁻¹附近處分別有—CH₃和—CH₂反對稱伸縮振動產(chan) 生的特征吸收譜帶;1 690~1 600 cm⁻¹處有C=O伸縮振動所產(chan) 生的特征吸收譜帶;1 516 cm⁻¹和1 301~1 229 cm⁻¹處有N—H彎曲和C—N伸縮振動所產(chan) 生的特征吸收譜帶及825 cm⁻¹附近處代表C—C伸縮振動所產(chan) 生的特征吸收譜帶[22-23]。
從(cong) 圖2堿老化處理4 h的絲(si) 織品和未處理對照絲(si) 織品樣品的FTIR圖譜可以看出,經過堿老化處理後的絲(si) 織品與(yu) 未處理的絲(si) 織品的紅外圖譜有較為(wei) 明顯的不同,代表—NH伸縮振動的吸收峰3 298 cm⁻¹,代表C=O伸縮振動的吸收峰1 639 cm⁻¹,代表N—H彎曲和C—N伸縮振動的吸收峰1 520 cm⁻¹和1 230 cm⁻¹,代表C—C伸縮振動的吸收峰825 cm⁻¹未發生明顯的峰位移動,但是吸收峰的強度均有明顯的降低,說明在堿老化過程中,蠶絲(si) 蛋白質內(nei) 部的肽鏈遭到破壞[24]。在肽鏈發生斷裂時,氨基酸序列重新排列,伴隨著大量的氫鍵和鹽式鍵的斷裂與(yu) 重組,故紅外譜圖中形成各類鍵的吸收峰強度減弱。
圖2 堿老化處理4 h的絲(si) 織品和未處理對照
絲(si) 織品樣品的FTIR圖譜
Fig.2 FTIR spectrum of silk fibers from silk fabrics after 4 h
alkaline aging and those from control samples
2.3 X-射線衍射分析
圖3是堿老化處理4 h的絲(si) 織品和未處理對照組絲(si) 織品樣品的XRD圖譜。從(cong) 圖3可以看到,對照組和堿老化處理後的絲(si) 織品的晶體(ti) 結構都是以silk Ⅱ型為(wei) 主,其衍射峰通常出現在9.1°、18.9°、20.7°和24.3°等處附近[25]。從(cong) 圖3還可以發現,對照組絲(si) 織品在9.7°、20.7°和24.7°處有較為(wei) 明顯的衍射峰,而堿老化處理後的樣品的衍射峰位置並未發生明顯的變化,但是這三個(ge) 位置的衍射峰強度變弱,衍射峰寬度變大,說明堿老化處理後的絲(si) 纖維結晶度發生了變化。這可能與(yu) 絲(si) 織品經過堿老化後,其中的氨基酸序列斷裂與(yu) 重組引起的結構變化有關(guan) 。
圖3 堿老化處理4 h的絲(si) 織品和未處理對照
絲(si) 織品樣品的XRD圖譜
Fig.3 XRD spectrum of silk fibers from silk fabrics after 4 h
alkaline aging and those from control samples
2.4 輕穩定同位素比值分析
從(cong) 堿老化處理後絲(si) 織品樣品中的輕穩定同位素比值測試結果(表1)可以看到,本實驗研究絲(si) 織品的D變化範圍為(wei) -85.30‰~-59.32‰,其中未老化的絲(si) 織品的D值ZD,為(wei) -85.30‰。所有經過堿老化後的絲(si) 織品中D值都比未老化絲(si) 織品中的D值要高,其中最大相差26‰左右。說明絲(si) 織品堿老化過程中伴隨的涉及結構變化(如紅外和XRD分析所反映)的老化反應會(hui) 明顯影響絲(si) 纖維的重輕氫元素組成,其中重氫元素整體(ti) 趨向富集。堿老化處理對絲(si) 織品樣品中的輕同位素比值影響大致是一個(ge) 先增加後減小的過程,這符合動力學同位素分餾與(yu) 反應程度的關(guan) 係,即在反應的最初時刻,反應物優(you) 先分離輕同位素組分,反應產(chan) 物優(you) 先富集輕同位素;隨著反應的繼續,反應物中一些相對較重的同位素組分也逐步從(cong) 反應物中進入到反應產(chan) 物中[26]。未老化絲(si) 織品中的¹⁸O值為(wei) 22.40‰,用堿老化方式老化一段時間後,到結束時絲(si) 織品中的¹⁸O值變化能達到0.29‰左右,堿老化處理對絲(si) 織品中氧同位素整體(ti) 的變化規律影響並不明確。堿老化處理對絲(si) 織品中氮同位素的影響大致是一個(ge) 同位素比值先增大後減小的過程,最終趨於(yu) 重氮同位素富集的狀態,這同樣符合動力學同位素分餾與(yu) 反應程度的關(guan) 係,但是堿老化後絲(si) 織品的氮同位素比值的變化程度較小,能達到0.10‰左右;而碳同位素比值整體(ti) 呈增大的趨勢,整個(ge) 堿老化過程中,¹³C變化程度能到達1.38‰左右。
表1 常規堿老化絲(si) 織品樣品中的輕穩定同位素比值測試結果
Tab.1 Light stable isotope ratio results in silk fabrics with normal alkaline treatment
分析認為(wei) ,在堿老化過程中,絲(si) 纖維的非晶區先受到破壞,快速分解產(chan) 生大量氨基酸基團。在分解肽鏈產(chan) 生氨基酸的過程中,伴隨著氨基酸中氫鍵的斷裂與(yu) 形成及鹽式鍵的生成與(yu) 斷裂。氫、氧和氮元素是形成氫鍵的重要元素,由於(yu) 氫元素的相對分子質量較小,使得絲(si) 織品的氫穩定同位素比值在堿老化過程中變化較大,而且因為(wei) 同位素反應動力學原理,由輕同位素組成的鍵在這些老化反應過程中容易斷鍵解離,使得老化樣品中餘(yu) 下較多氫的重同位素,D值增大,呈富集狀態。而氧元素的相對分子質量相對較大,變化一般不會(hui) 如氫元素那樣明顯,又因為(wei) 在堿處理過程中實際除了氫鍵的斷裂,還會(hui) 有氫鍵的形成及鹽式鍵的形成與(yu) 斷裂,這個(ge) 過程對於(yu) 氧的重、輕同位素的選擇反應會(hui) 比較複雜,因此氧穩定同位素比值的變化沒有明顯的規律,呈小的波動狀。氮穩定同位素比值則出現了先變大再減小的小波動,但整體(ti) 也呈重氮元素富集狀態,符合反應動力學分餾規律。而碳元素是組成絲(si) 纖維的主要元素,隨著老化反應的進行,氨基酸基團中含碳鍵的輕碳同位素優(you) 先斷裂,使得最終老化產(chan) 物中碳的重同位素較多,¹³C變大,整體(ti) 呈富集狀態。
這一結果與(yu) 之前韓麗(li) 華等[21]所做的光、濕老化後絲(si) 織品的輕穩定同位素比值的變化情況基本一致。經過老化後,絲(si) 織品中氫和碳元素的重同位素均呈富集狀態,整體(ti) 的變化趨勢相同。但是實驗所選絲(si) 織品空白樣的氫、碳同位素比值並不相同,而且經過光、濕老化後,絲(si) 織品同位素比值的變化程度相較於(yu) 堿老化的要小,這可能與(yu) 實驗研究條件有關(guan) ,光、濕老化處理相較於(yu) 堿老化處理而言,對絲(si) 織品結構的影響程度較小。
結 論
堿老化處理對絲(si) 織品樣品的形貌結構會(hui) 產(chan) 生較大的影響。堿老化處理後的絲(si) 織品樣品中的絲(si) 纖維排列變得鬆散,表麵變得粗糙,並且伴隨著斷裂現象,結晶度變小,絲(si) 纖維中肽鏈發生斷裂,由於(yu) 著氨基酸中氫鍵和鹽式鍵的斷裂與(yu) 重組,引起最終老化絲(si) 織品中穩定同位素比值發生變化。堿老化後的絲(si) 織品中氫、氮穩定同位素比值出現先變大後減小的波動,重氫和重氮元素整體(ti) 呈富集狀態。堿老化後的絲(si) 織品中碳的重同位素較多,¹³C變大,重碳元素呈富集狀態。絲(si) 織品在不同老化方式下,其中的同位素比值的整體(ti) 變化趨勢相似,但是對同位素的影響程度不相同。
絲(si) 織品文物在埋藏過程中會(hui) 受到酸堿性條件的影響,經過較長時間,在反應程度較為(wei) 緩和的條件下逐步老化。而堿老化的反應過程十分劇烈,可以在很短的時間內(nei) 達到明顯的老化效果。研究發現,在堿老化這樣劇烈的條件下,碳、氮、氧三種同位素比值的變化程度都在1.5‰以內(nei) ,說明老化對絲(si) 織品文物中同位素變化的影響有限,經過一定的數據校正,利用同位素技術進行絲(si) 織品文物溯源是可行的,並提供了一個(ge) 可供參考的大致數據校正範圍。
TBS1-8DI基礎型實驗室純水機應用在 浙江理工大學材料科學與(yu) 工程學院
紡織纖維材料與(yu) 加工技術國家地方聯合工程實驗室